顾著以近百年(即19世纪中叶至20世纪中叶)史学为叙述的对象,上编讲前期史学成就,中编讲新史料的发现与研究,下编讲后期史学成就。如果说金著评论了中国古代史学的话,那么顾著则是以论中国近现代史学为其特点。顾著的可贵之处,是对民国前后的史学做了对比的分析,以当时史家的亲历和感受,其所论颇多中肯之处。顾颉刚在《当代中国史学》引论中概括1845—1945年的百年史学时,写道:
这百年来的史学,可以分作前后两期,大致民国成立以前为前期,民国成立以后为后期。……
后期史学的面目,是颇为新颖的。它所以比前期进步,是由于好几个助力:第一是西洋的科学的治史方法的输入。过去的乾嘉汉学,诚然已具有科学精神,但是终不免为经学观念所范围,同时其方法还嫌传统,不能算是严格的科学方法。要到“五四”运动以后,西洋的科学的治史方法才真正输入,于是中国才有科学的史学可言。在这方面,表现得最明显的,是考古学上的贡献;甲骨文和金文经过科学的洗礼,再加上考古学上的其他发现,便使古代文化的真相暴露了出来。此外如新的考据论文,多能揭发各时代历史的真相,而史料的整理,也比从前要有系统得多。这都是科学方法之赐。第二是西洋的新史观的输入。(详前引,此从略——引者。)第三是新史料的发现。在近百年中,新史料发现很多,一方面可以补充过去史籍的不备,一方面却又决定了后期史学的途径。这批史料,主要的是:各地发现的史前遗物,安阳出土的甲骨文,各地出土的古铜器,西北发现的古代文物,内阁大库与军机处保藏的档案,与新出现的太平天国史料。这许多新史料,给予后期史学的影响,是非常巨大的。第四是欧美日本汉学研究的进步。近来欧美日本学者对于汉学的研究,极有贡献,他们的成绩传入中国,很与国内学者以刺激,使中国的史学也随之而进步。这在中西交通史和蒙古史的研究上,最有帮助。第五是新文学运动的兴起。这是使小说、戏曲、俗文学研究兴起的主要原因。[37]